近日,作为中法两国政府建交50周年庆祝活动的重要项目,《Stop the Time 拦截时间:法国国宝级玻璃脱蜡铸造大师安东尼·勒彼里耶个展》在上海琉璃艺术博物馆开幕。与此同时,上海琉璃艺术博物馆也精选中国现代琉璃艺术的开拓者与奠基人—杨惠姗与张毅的代表作品同步展出。这个展览不仅演绎了东西方脱蜡铸造法最顶尖的两位艺术家的精彩互动,更是中国琉璃与法国玻璃的艺术先锋对话,成为艺术圈的一个重磅炸弹,吸引了全世界玻璃艺术爱好者的目光。
此次展出作品除了安东尼·勒彼里耶的15件“一念流逝,一念永恒”系列作品外,更有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玻璃大师加莱、德孔西蒙、华特等人的8件古董玻璃,借以呈现欧洲玻璃艺术承先启后的轨迹脉络。其中,德孔西蒙正是勒彼里耶的外祖父,法国脱蜡铸造技法的先驱。从早期的“圣骨盒”“混乱的当下”,直到这次展出的“一念流逝,一念永恒”,安东尼·勒彼里耶的作品恰如一座舞台,上演着一幕幕或荒诞或严肃的戏剧:腐烂的水果、跳跃的兔子、孤独的头盖骨,以及出现在中世纪画作上那些诉说时间概念的文字,都预示着难以捉摸的人生。
安东尼·勒彼里耶对中国并不陌生,他觉得中国在艺术方面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很让人兴奋和期待。而他与杨惠姗、张毅更是20年的老朋友,作为法国脱蜡铸造的代表人物,安东尼·勒彼里耶高度评价杨惠姗的创意在中国创造了脱蜡铸造最辉煌的成就。他说,“当年我的祖父是法国玻璃的先锋,今天,在我的时代,我又认识了在东方琉璃的先锋—杨惠姗、张毅,我认识了两代先锋!”杨惠姗、张毅则说,“从我们开始琉璃的学习,一直到摸索着寻找自己的语言,转眼已经27年。然而,无论岁月多么漫长,我们始终把安东尼的作品,当成一个模范。在我们还是零的阶段,安东尼已经是世界玻璃艺术的第一人。”
安东尼·勒彼里耶对脱蜡铸造的传承和创新,始于其外祖父。他的外祖父弗朗索瓦·德孔西蒙是法国脱蜡铸造技法的先驱。蕴含着深厚的哲学思考,安东尼·勒彼里耶探索多种技法,发掘玻璃艺术的种种可能。他的作品中,浮现或铭刻着诸多与历史、人物、艺术、时间相关的符号,展现对生命本质的思考和对人类的关怀。事实上,安东尼·勒彼里耶的艺术道路来自于外祖父的影响。
祖孙同是玻璃艺术大师,在外人看来,这是家族技艺的传承。而勒彼里耶却强调,玻璃创作已经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去继承的一份家族事业。10岁的勒彼里耶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外公都是做和玻璃有关的事情。14岁那年,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小学徒了:“我独立完成的第一件玻璃制品,是一个埃及人头像。”勒彼里耶并没有像很多继承者那样留在工作坊里,从学徒变成当家人。他努力地想跳脱这种可以称之为玻璃制作的宿命。17岁的他离开家乡,来到了巴黎。在巴黎索邦大学卢浮宫美术哲学系学习哲学,在DEA美院学习应用艺术。在这期间,他对美术评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德国包豪斯盛行,而勒彼里耶却站在了批判的角度,认为包豪斯缺少人文思想。他形容当时的自己就像个愤青,受到哲学、美学和社会学的影响,他发现外祖父的玻璃制作恰恰能够真正诠释自己的想法。
远离玻璃已经七八年之久的勒彼里耶重新回到了外祖父的工作坊。“我的外祖父并不希望我成为他的追随者,与其让我传承他的技艺,他更愿意将我塑造成一个自由的人。”“没有配方,不传授技法,这是外祖父传授艺术的方式。脱蜡铸造的奥秘,就存在不断地观看与动手之间,看似无意识,却是娴熟至深的最高境界。”安东尼·勒彼里耶说,“他希望我的创作像呼吸一样自然。”
勒彼里耶说,“有时候,我觉得他是所有年轻艺术家的外公。”勒彼里耶还记得小时候陪外祖父在花园里散步。看到一朵玫瑰花,德孔西蒙提醒小勒彼里耶,这样的色彩,包含了60%的黄金、30%的白金,其他的10%是锡和金属氧化物,“一个玻璃艺术家,要有对金属和配色的判断、拆解的能力”。1978年,用德孔西蒙留下的窑炉和笔记,勒彼里耶完成了第一次创作的实验,并逐渐演绎出自己的风格。
“一念流逝,一念永恒”系列,艺术家将不透明的陶瓷浇铸在通透的玻璃,为此,作品使用热浇铸结合脱蜡铸造技法,要经过两次淬炼。高温下流动的玻璃,如同飞速流逝的时间;坚硬的陶瓷,像是永恒的记忆结晶。这些作品,就像记忆的瞬间一般,独一无二。宝石红、紫罗兰色、禾黄、纤绿、琥珀,结合银灰、褐铜文字镶嵌其中,交融变幻,嵌印时间的定格画面。这是艺术家参悟生命姿态后,所留下的自我辩证。
“因为艺术,我们有了阻挡时间流逝的能力,并在这短暂的瞬间中获得内心的宁静。”61岁的安东尼·勒彼里耶说。
“我们不是为了技术而技术,而是应该为了表现自己的想法正确使用材质和技术。”勒彼里耶说,“随着想法的深入,从而提升技术,这是一个层层推叠的过程。在艺术的领域,脱蜡铸造并不比其他技法重要。我们必须要把脱蜡铸造从所谓的工艺传承中解放出来。最重要的不是脱蜡铸造技法本身,而是艺术家为什么要使用这样的技法创作。”在勒彼里耶的作品中,常常会出现一些文字符号、拉丁文字或诗句。而法国玻璃大师加莱的作品上也同样镌刻着优美的诗句,并成为其作品深受欢迎的一大特点。这是一种不经意的传承吗?勒彼里耶给予了否定:“我们的出发点是完全不同的。他的作品是大量生产的实用器皿,加莱希望实用器皿能够承载、表现艺术。而我的作品更像是一本诗人的诗集,具有浪漫的情怀。”
相比大理石、青铜等材质,勒彼里耶更喜欢玻璃这一材质。这种喜欢绝非来自他的家族继承。勒彼里耶很兴奋地阐释着自己的观点。“大理石、青铜材质做出来的雕塑表现的是凝固的动态,呈现的是空间感。而我试图在作品中表现时间感。”勒彼里耶说,“玻璃的流动性恰恰能够呈现流动的时间感。虽然我们看到的作品依然是三维空间,但我却把时间放了进去,正如展览的名字一样,拦截时间。”而对于此次来到中国举办首场个展,安东尼则说:“法国玻璃和中国琉璃虽然在塑型方法上有所不同,但都达到了成熟、完整展现艺术家概念的境界。”